「咱们郡王提议以诗者胜。」内侍道。
真定郡王似笑非笑的道:「三哥这么提议?但这样岂非是斗诗了?又与斗花有什么关系?」
那内侍笑着道:「郡王,诗由花来,自然还是斗花——若是花不好,诗中却视而不见,也是不合规矩的。」
「既然三哥有意,孤自当陪同。」真定郡王闻言,点了点头,淡笑着道。
那内侍又行了一礼,告退出去,不多久,就听鲁趋在下头击鼓,大声宣布新改的规定,众人都轰然应允,显然觉得这样多少杜绝了两边早早备好了诗,到时候随便找个美貌小娘子出来默写下的可能——估计是方才唐若缥和慕空蝉成诗太快的缘故。
白鹅雪莲和御衣黄撤下去,中庭再次摆上两盆牡丹,一盆色如碧水,盈盈开放,被微风拂过时颤动的模样似随时都会流动……另一盆则也是绿牡丹,却还没有完全开放,但精致的浅碧色,居然也丝毫不让旁边盛开的那盆。
古盼儿小声提醒上场的卓昭节:「没全开的是咱们的,你要写的是那盆开的……这春水绿波倒是不难写,你去吧。」
……谢天谢地有个未来嫂子在!
卓昭节点了下头,走到案前,不负责任的想,幸亏自己也没存心要赢,这春水绿波根本听都没听说过,如今亏得古盼儿告诉了个品名,否则也只能胡乱一写了……但这一品种有什么典故讲究她可是什么都不知道……
隔着中庭,就见真定郡王这边走出来的却是见过一面的晋王小郡主唐千夏,此刻的唐千夏弱质窍窍依旧,却没了之前与卓芳甸一起去找麻烦时的阴险与刻薄,反而多出一抹气定神闲,甚至还朝卓昭节露了一个淡淡的、礼节性的笑容。
卓昭节看到了她心下奇怪,若被她自己也被人看着,差点就要回头看一看卓芳甸,看来牡丹花会确实是个好辰光,至少这会人人被牡丹占去了心思,之前被传得沸沸扬扬、不得不躲起来「养病」的人,正好借了这个机会重新出来——但唐千夏怎么会在真定郡王这边?
她正想着,忽听底下花鼓一响,早就挽好了袖子的阿杏忙俐落的研起了墨。
卓昭节则收敛心神,盯住了底下那盆「春水绿波」,飞快的思索起来。
毕竟是真正的现场成诗,这一次无论卓昭节还是唐千夏都没能做到墨成诗起,各自斟酌了片刻,才拈起了紫毫,落笔时亦时快时慢。
片刻后,两人差不多同时住了手,加盖私印——卓昭节毫无准备,根本未带私印,就拔了头上一支金簪,沾了些许红泥随便印了一下。
这一次两人作的都是七绝,卓昭节的是——
「应是江南鲜春色,或疑美人顶上得。千里澄水淘一瓣,绿波扬作倾城客。」
她不知道「春水绿波」的典故,因此第二句化用了前人崔珏的《有赠》中描绘美人的「烟分顶上三层绿」之句,此外却是自己诌了,反正她也没盼着延昌郡王赢……所以毫无压力。
唐千夏的七绝则是看得卓昭节一愣……
「娇袅丽人在楼深,黛粉施毕已黄昏。闻郎催妆忽又悔,洗却铅华现本真。」
「她写的这是什么?这不是催妆诗吗?嗯,也不对,若是催妆诗,这口吻却不该如此,催妆时总是哄着女方的……可这牡丹的品名到底是什么?」卓昭节狐疑的看着底下那半开的浅绿牡丹,忽然发现它的颜色似乎比方才有些微的变化。